碾转这个名词，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，是一个陌生的词语。我们说的碾转，是过去农村一种食物的名称，是用新鲜地青麦粒煮熟后，在石磨上碾压出来的、条状的麦子面食。

小麦是人类历史上最早载种的植物之一，世界上三分之一人口都以小麦为主食。在我国，4000年前新疆孔雀河流域就开始有记载种小麦的历史。

从此，中国人对土地的情结，也定格在金黄饱满的麦穗上。从一粒麦子，到一个馒头，再到不同口味与花样面食，中国人对麦子的精彩演绎，从未间断过。

“小满、小满，麦粒渐满。”小满时节，在麦子吸浆既将饱满期间而又未完全成熟的时期，是制作碾转的最佳时期。

在我的记忆里，儿时清爽可口的美味碾转，对我来说有着一种具大的诱惑。

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，受自然灾害地影响，粮食产量很低，春天的时候经常有一段时间青黄不接，没有粮食吃。

那时候，土地都是集体所有，好在有一些零边地，分到了户下，叫“自留地”。

父亲对“自留地”就像对待宝贝一样，那些稍微抗旱的地都会种上小麦。在那食不果腹的荒年，青麦子就成了弥足珍贵的食物。

从小麦扬花开始，我就会常常徘徊在自家的麦田里，在焦灼难耐的期盼中，终于迎来了小满季节。

父亲下班后，我和哥哥们就缠着父亲说饿，父亲也早已看透了我们这些孩子们想吃青麦子的心情。于是，在母亲的催促下，父亲拿上镰刀和绳子，领着我们走进了麦地，父亲首先薅下几穗麦子，在手心里搓一下，选择那些麦粒比较成实的。父亲弯下腰割倒了一些青麦子，我们抱成堆，捆起来父亲背回家，我们便迫不及待地把麦穗割下，然后把麦穗绑成一束一束的。

母亲端来簸箩，放上一块搓板，在上面反复搓麦穗，直到麦粒全部脱落干净为止。将搓下来的麦粒，二次搓掉包在麦粒上的麦皮，用簸箕，簸去麦皮，把簸干净的麦粒倒入锅里翻炒，一边用铁勺子翻炒，一边往里加水，加水少了，麦粒就会炒干了，加水多了麦粒就发黏，即要掌握好水分，又要掌握好火候。

在做碾转之前，一定再次清理干净麦粒，才能保证碾转的最佳口感。其实，在那个时候，为了早一点吃上碾转，我们就顾不得那么仔细了。

上磨前，母亲会先抬起磨盘来，从下面放上部分熟麦粒，防止空膛磨出砂粒来牙碜。炒好的麦粒倒在磨顶上，并在磨眼里放上一根筷子，防止麦粒堵在磨眼里。

随着磨盘的转动，一条条毛虫似的青细碾转，接连不断地从磨缝里滚落出来，软软的、黏黏的、香香的，有长有短，绿中透着黄，晶莹剔透，浓浓的麦香味弥漫开来，香味扑鼻，引得你口水不断往下流。

我顺手抓起一把就送到嘴里，狼吞虎咽地吃着，那种麦子的肥嫩、柔韧，散发出麦子的原香，吃一口唇齿留香，它能填饱你的肚子，胜似所有的人间美味。

那个时候，只要有吃的，就很容易满足，对这种从地里直接获取的天然食物，记忆很深。

碾转不仅给人们带来了希望，更是一种乡土的味道，也是一种丰收的喜悦。

人们的生活逐步提高后，为了怀念这种特殊的乡野情怀，也经常变着法子去吃碾转，有的鸡蛋炒碾转，有的蒜泥拌碾转，有的做上浇头吃碾转。这些飘着缕缕麦香的碾转，凝结着多少劳动人民的智慧。

——2021年9月18日

作者简介：翟所祥，1963年4月出生于淄川太和镇南下册村，大专学历。现为淄川区烟草专卖局职工。自2015年以来先后在报刊杂志发表文章80余篇，整理出版了个人文学专集《山乡往事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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